虧得他們平時自認為自己的縱躍功夫還算不錯，提氣一躍，便能輕輕巧巧地直上一樓屋檐，比起武當那必須要靠著助跑才能三步上檐的所謂輕功要優雅得多，也輕松得多，可眼下，羅翰這宛如飛鴻展翅、不帶半點沖勁的一躍，卻著實讓自得的他倆自慚形穢，真正知道了什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才是傳說中，真正如飛雪無痕的絕妙輕功！

不帶半點煙火之氣！

太帥了！

哪怕是段虎城和段虎江已經過了那種發夢的追星年紀，此刻亦是忍不住為之而傾倒。

“原來，先天境界的輕功，居然是如此的自由自在！”好半天，段虎城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握緊雙拳，在向住和羨慕的同時，雙眼中一片堅定毅然：“總有一天，我也會邁入先天境界，像小師弟這樣，來去自如，登萍覆水，如履平地！”

段虎江自認為自己的資質是不足以突破到先天了，但是，這一幕的情景，卻是激發了他內心已沈寂已久的雄心：“這就是先天境界麽？或許，我也可以試試！”

羅翰的突然躍起，讓段向遠微微一怔，但很快，段向遠就明白過來，也沒有喝止。

之後，看到兩個兒子臉上那重新透出的豪情，尤其是一向憊懶，只好醫，不好武的段虎江也開始雄心勃勃，段向遠心中只覺得老懷彌慰。

雖然，他倆的資質不如羅翰，機遇也不如羅翰，但是，只要永遠保持著這份上進之心，他倆就一定能夠取得非凡的成就！

羅翰此時可顧不得兩個師兄的感嘆。段海冥在突破先天之時，氣勢驚人，另三位同輩的老人，即便是看出端倪，有心上前相助，只怕也近不得身，所以，能在這時幫段海冥一把的，只有自己。

在飛躍上屋的當兒，羅翰已經飛快地從手中的須彌戒中，取出原本是打算上午去拜訪曾師祖時再奉上的禮物——一株60年的野生黃精。

對於段海冥這樣的高手，人參雖然補氣，但大猛，黃精不僅純凈、而且溫和，用於老人的沖關反而更適合。

70年以上的羅翰手裏也不是沒有，不過，非生死關頭，羅翰不想隨便破了自己曾經定下的規矩。

這裏離段海冥居住的寧心閣還有近百步的距離，中間隔著數座段家其他子弟的庭院。為了節省時間，及時趕到段海冥身邊，羅翰也顧不得許多，盡管看到一些昨日晚宴時曾經見過一面的段家長輩正從地上收功而起，他還是直接從他們頂上掠過，如驚鴻一瞥，身形連閃。

“事急從權，相信他們不會怪罪我的！”

一身練功服的段虎郡，這時正好從族長段建忠所住的“薈威閣”的東廂房裏走出來，眼中精光閃閃，卻是感應到頭頂上有東西飛過，這一擡頭，剛巧看到羅翰那如飛雁一般的身影。

段虎郡的瞳孔猛地一縮。

從西廂房的二樓房檐，到東廂房的二樓房檐，中間足足有二十多米的距離，別說是段虎郡自己，甚至是他那身為族長的段建忠，以及曾經的族長段海冥，也萬萬不敢就這樣飛過去，總會經過正屋的房檐來換一下氣。

但羅翰只是這麽一跨步，便如飛鳥一般，輕輕巧巧地掠過，似乎這並不是二十多米，而是二米！

好大的差距！

慢慢地低下頭來，雖然段虎郡的臉色掩飾得極好，但是，他那黝黑的眼神卻是透出幾分覆雜。

段家子弟的年輕一輩當中，如今除了段虎城是公認的第一高手之外，身手最厲害的，便是他這個曾經的族長嫡長曾孫，現在的族長嫡長子。

而玉龍段氏的族長，一向是由本族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擔任。

段海冥、段建忠，都是他們那一代的第一高手，接掌族長之位自是毫無異議。

但到了段虎郡這一輩，武學天分最高的卻不是他這個嫡長子，而是二房段建國的嫡長孫段虎城。

段虎郡年幼時，曾經聽母親略為抱怨地提過，雖然段虎郡是個男丁，讓一向重武的段海冥頗為高興，但是，摸了段虎郡的全身，確定段虎郡的習武根骨雖然不錯，但只是和三曾爺爺段海楓差不多時，段海冥輕輕地嘆了一聲“可惜”。

而當段虎城出生時，因為習武資質比段海冥還要好，所以，盡管段虎城不是長房嫡曾長孫，只是嫡曾次孫，段海冥還是非常高興地在滿月酒上連喝了三大杯，打破了在段虎郡的滿月酒上只喝了一杯的記錄。

而且，自段虎城三歲開始，段海冥便親自為其泡制強筋壯骨的藥湯，將玉龍段氏近百年的第一位先天高手的希望寄托在這個嫡曾次孫的身上。

為此，段虎郡小時候沒少和段虎城打架。

這種情況，一直到段虎城那次隨段海楓出外歷練，受傷回來之後才結束。段虎城那次受傷，傷到了根本，雖然在修為上還是比段虎郡要高一些，但已經沒有機會再沖擊先天，所以長老會考慮到段虎城的成長潛力，和段海冥再三商議過後，確定了段虎郡的接班資格，段虎郡心裏才漸漸地平衡下來。

而後，段虎城為了曾爺爺段海冥和段海楓，以及自己體內的傷勢，轉而去研究醫術，同樣也展現出非凡的領悟力，有所成就，倒是更加讓段虎郡心裏踏實了。

但此刻，又見到羅翰那橫縱二十來米的絕世輕功，段虎郡心裏卻是再度有了一種預感。

“自己和羅翰的關系，肯定不如虎城和羅翰的關系近，曾爺爺的傷病，一杯‘玉膚’就可以解決，那麽，有了羅翰的大力支持，虎城的舊傷多半也能痊愈，不再是制約他武功的因素。”

“而長老會悉心栽培自己多年，也不會輕易改變決定，那時，玉龍段氏的族長，就將打破以往的慣例，不再是族中第一高手擔任。”

這並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沒有絕對的武力來震懾族中之人，這對於好強的段虎郡來說，終究是個遺憾。

不過也沒有辦法。天賦是爹娘給的，不是段虎郡自己選的。

想到這裏，他不僅想起爹爹段建忠一個月前和自己的密談。

“難道，真的要那樣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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